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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4.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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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雋寒的兵馬當夜就到了江州。

江州刺史提前開了城門相迎接, 江州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州府,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, 卻也是占據了重要的位置, 前朝的覆滅就是先攻破了江州才直通京城。

按照規矩來說, 趙雋寒只能在江州留宿一夜, 他必須得用最快的速度抵達北疆, 可現在他顯然沒有這個打算。

江州刺史是個會來事的, 不僅好酒好菜的招呼著,席間還進獻了幾個美人。

“殿下去途茫茫,一路勞累,下官特地請了江州坊間最好的舞姬,為殿下助助興。”

趙雋寒坐在高位上, 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,半笑不笑道:“那便看看吧。”

江州刺史拍拍手,幾名衣衫單薄衣著大膽的女子便進來了。

趙雋寒嘴角帶笑的望著舞姬,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眼睛底下的溫度如寒冰般冷。

江州刺史招待過得官員不說幾十也有上百, 他這個官說不上太高,但自在不說, 還能撈到極大的油水。

一舞過後,刺史大人暗示道:“不知殿下覺著這其中那位的舞技更加過人?”

這不就是在問今夜要留誰入帳房嗎?

趙雋寒側目,淡淡的望著他,眼含笑意,看上去好說話極了,“讓她們先下去吧, 本王還有話要同刺史大人相談。”

刺史一楞,揮了揮手讓這些個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,“殿下請說。”

趙雋寒對外高聲道:“林是進來。”

林是便是這次他的副將,林是聽見指令推門而入,他身後還跟著幾十個佩戴著劍柄的士兵。

刺史笑容難看,“殿下這是要做什麽?”

趙雋寒站起身,收斂了笑,“刺史大人如此聰慧,怎麽會猜不到本王要做什麽?”

刺史往後退了好幾步,朝門外望了一眼,這一看差點沒把他給嚇得尿褲子,這門外圍著的全都是精兵。

這個刺史也不是傻得,皇上貶了這個原極為重用的皇子,什麽意思不言而喻,擺明了是不再待見了,邊疆那種地方可不是你去了就一定能回來的,眼前這......人是想要造反!?

他抖著手,指著他,“你你你......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!”

趙雋寒輕笑,“看來大人是猜出來了。”冷下眸子,對林是吩咐道:“殺了吧。”

林是面無表情,“是。”

劍尖從地面上劃過,靜寂的夜裏聲音慎人,刺史直到退無可退,跪下乞求,“殿下饒下官一命吧,下官定當守口如瓶。”

趙雋寒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,一個死人更能讓他放下心。

鋒利的劍刺進他的心口,當下就沒了聲息,鮮紅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衫,一點點的溢出來,很快就有人講屍體給拖了出去。

趙雋寒對林是道:“你帶著江州的兵馬往北疆去,行軍速度可以慢些,莫約三天後便可以啟程返回。”

“殿下保重。”

趙雋寒背著手,額頭上青筋暴起,他也在緊張,成敗就在此一舉了。

他守在江州,如今就要看趙貴妃,他就是要殺個措手不及。

元帝這幾日染了風寒,這是機會。

風寒也可以致人病重進而喪命。

……

寧福宮內,趙貴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,起身讓人點了蠟燭,掀開被子,坐在床邊,張嘴喊了碧青進來。

“幾時了?”

碧青答道:“娘娘,已經是辰時了。”

趙貴妃揉了揉發疼的眉心,問道:“讓你辦的事成了沒有?”

碧青關好了門扇,“已經按娘娘的吩咐辦了,太醫院那邊已經打點好,皇上病重的消息絕不會洩露出去。”

趙貴妃點點頭,臉色才好看了那麽點點,至少沒了之前的蒼白,“那就好,此事絕不能敗露。”

碧青替她捏捏肩,鬥膽問道:“其實娘娘何必如此冒險,如今您已經是皇上身邊最為得寵的,實在不必為了昭王殿下……”

趙貴妃打斷她的話,冷笑道:“本宮也是沒有辦法了,這靠帝王的寵愛從來都是靠不住的,趙雋寒被貶,本宮若是再不做些事,就什麽都沒有了。”

元帝太心急了,如此明顯的要將趙世棕捧上高位,她再不為自己做些謀劃就晚了。

趙雋寒也是個狠角色,不枉費自己當初提拔他,他說的對,為今之計,只有造反這一條路。

罵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,她向來不在乎,想必趙雋寒就更不會在乎了。

“本宮同皇後,活一死一,本宮決計是不能死的,打水,本宮要梳洗。”

碧青應了聲諾。

趙貴妃梳洗完了之後,化了個淡妝,便去了元帝的長安宮。

元帝臥病在床,這病來勢洶洶,一點征兆都沒有,他只覺著自己渾身乏力,腦子也不怎麽清醒。

趙貴妃三兩下就打發了屋外守著的太監,端著一碗藥就含情脈脈的走了進來,眉眼間的憂思裝的像極了。

“皇上,太醫院煎好的藥已經送過來了,臣妾服您喝下吧?”

元帝渾濁的雙眼對上她,支支吾吾的說不完整話來,他伸出手,想摸摸這張精致的討自己喜愛的臉孔,這個女人,他也寵了好幾年。

他想要起身,趙貴妃看出來了他的意圖,將藥放在桌邊,扶他起身,又用枕頭墊著他的後背。

“端來給朕吧。”元帝開腔時已經很虛弱了。

趙貴妃笑了笑,“還是臣妾餵您吧?”

元帝對著她這張臉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,任憑她一勺一勺的將藥餵進他的口中。

餵了藥之後,元帝腦子更加混沌,不過胸口的悶悶的感覺好上了許多。

趙貴妃笑容飽含深意,看著他就要垂下來的眼皮,心裏松了口氣,這藥還是宋端給她的,殺人於無形,只會一點點的侵蝕人的身體。

趙貴妃看著已經沈沈睡去的元帝,拂了拂衣袖,出了殿。

她前腳剛走,床上的人就又睜開了眼睛,喚了門口守著的太監,有氣無力道:“傳宋端。”

他氣喘籲籲的爬起身,伏在床邊,頭上冒著虛汗,他怕是沒有多長時間了。

宋端來的很快,或許說,他知道元帝傳召他是為了何事,所以才來的這麽快。

宋端見了元帝的煞白的臉色時,挑了挑眉頭,這趙貴妃下手夠快的也夠狠的,才幾天就不聲不響的把人弄成這樣了。

元帝對他招招手,“你走近些。”

宋端往前踏了兩步,微躬了躬腰,說道:“皇上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吧。”

元帝凝眸對著他,如今他能相信的也只有這個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宦官,他動了動唇,“去,那紙筆來。”

宋端頓了半晌,才將案桌上的紙筆移到他面前。

元帝提著筆,手都在哆嗦,寫不好字,一怒之下將筆塞進宋端手中,“你來寫!”

“嫡子世棕,品性敦厚,兼治國之才,天資粹美,滋恪守皇上之命,封為東宮太子。”

宋端連詫異都沒有,順暢的就將這道聖旨寫好了。

元帝看了看他,語重心長道:“明天早朝,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聖旨吧。”

宋端將聖旨放在身後,垂眸領命,“是。”

元帝咳嗽了兩聲,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了,他捂嘴道:“再擬一道聖旨。”

宋端擡眸,一時也猜不準他要做什麽。

……

從長安宮出來,宋端便讓劉晉去寧福宮去將趙貴妃請過來。

宋端站在屋檐底下,遠處的天邊漸漸亮了起來,金色的日光灑滿了地面,看上去朝氣蓬勃。

長安宮早在前兩天元帝病倒時,便被禁衛軍和西廠的太監圍住了,外人是看不見內裏的情況的。

趙貴妃身後連個宮女都沒帶。

宋端對趙貴妃這個女人從來都不待見,不過是利用她膈應皇後,倒想不到現今她還有另一番作用。

宋端手裏把玩著方才的那道聖旨,好似一丁點都不放在心上。

“督主,急忙讓本宮過來,便直說吧。”

宋端揚唇一笑,將手裏的詔書丟進她手裏,“娘娘自己看吧。”

趙貴妃將信將疑的打開,粗粗的看了幾眼,一雙手捏的死死的,臉色大變。

宋端適時的詔書抽了回來,漫不經心道:“娘娘可看清楚了?”

趙貴妃說話間有咬牙切齒的意思,“看清了。”

宋端將詔書卷的好好的,用頂端拍了拍她的臉,“那娘娘也該知道自己現今該做什麽了。”

“這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,娘娘放心做吧。”

宋端說完,揚長而去。

趙貴妃這麽聰明,當然知道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麽。

她兀自笑了笑,冷眸朝殿內看了看,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。

她踩著步子慢慢的走進去,悄無聲息的,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
元帝睜著眼睛躺在床上,眼珠子轉到她的那個方向,張了張嘴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趙貴妃見狀,心情很好的笑了笑,從袖子裏掏出了個類似藥丸的東西,一步步靠近他。

元帝頓時瞪大了雙眼,蠕動唇角,“你.......”

趙貴妃的聲音依舊是很輕柔,她說:“皇上,該吃藥了,不吃藥這病可不會好呢。”

趙貴妃的神情太過詭異,元帝也察覺到了不對,緊緊的抿著嘴巴,不願意開口,他在床上掙紮,企圖弄出些動靜驚動屋外的人,她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圖,嘴角的笑意就更加的深,她上前,坐在床邊,纖細的手指用力的掐著他的下巴,將手中的藥丸餵了進去。

元帝立馬就吐了出來,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人,吐字道:“賤人!”

他這麽寵愛她,她怎麽能這樣做!?

趙貴妃不慌不忙,眼睛朝地上瞥了一眼,床上的這個人已經沒什麽力氣,常年的縱欲加上她這幾天的藥已把他的身體徹底摧毀了。

她眸光一狠,伸手就掐上他的脖頸,毫不畏懼,她手中的力道越發的深,犀利的鳳眼盯著他死白的臉,他的手在空氣裏掙紮著,眼裏泛白,漸漸的,他沒了力氣,老態龍鐘的他徹底閉上了眼,再也不會醒過來。

趙貴妃試探性的松開手,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,跌坐在地,又哭又笑的,過了一會兒,她從地上爬起來,抹幹凈了眼淚,挺起背脊從裏面出去了。

她回去的第一件事,便是讓人通知了尚在江州的趙雋寒。

這個局才開始第一步。

而另一邊的宋端,也沒有閑著。

他讓人把曲元從家裏請到了宮裏,他們小半輩子的仇和怨也到了清算的時候了。

宋端仰頭,露出修長的脖子,白皙俊俏的臉孔看不出情緒,他輕輕的閉上眼,輕柔的風從臉上拂過,溫柔不已,他甚至能想起來自己當年被拉進凈房裏的那種恐懼,他近乎淒厲的叫喊,他瘋狂的掙紮,當年的他好像還掉了幾滴廉價的眼淚。

可那個時候的曲元啊,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,冷眼的看著,冷眼的吩咐人綁住他,閹割之後,就又馬不停蹄的將他送進了宮裏。

他那雙提筆寫字的手變成了伺候的人的手,再也不值錢。

他怎麽能不恨!?他又怎麽會不想著報仇?

事實上,殺了曲元,是他很久之前就能做到的事情,可那樣做了之後就沒什麽意思了,他受了這麽多年的折磨,怎麽能讓曲元就這麽輕易的死去?

他要曲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一切,不僅是曲元,所有和曲家有幹系的人他都不想放過。

律法裏尚有連坐之刑,他還不能遷怒了?

曲元老了,還是顯而易見的那種老,他進文苑宮的時候,都有些駝背了,鬢角生了白絲,連那雙眼睛都沒有以前清明了。

宋端撥了撥炭盆裏的火,“曲大人,今日本督真是會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。”

曲元不知他想搞什麽鬼,他問:“宋端,你到底要做什麽?何必跟我在這拐彎抹角呢?你這個閹人我遲早會將你除去。”

宋端低低的笑出聲,“啊,那本督還挺好奇的,曲大人有什麽法子能除去本督?要知道如今你可是個平頭老板姓,而本督是三品大官。”

“你別得意。”

宋端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要說呢,可不能貪圖這一時的爽快,他將書桌上的詔書在他面前揚了揚,“這是皇上封太子的詔書,這太子的人選我也就不賣關子了,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外孫趙世棕。”

他頓了下,繼續說:“本督給你念一遍好了,嫡子世棕,品性敦厚,兼治國之才,天資粹美,滋恪守皇上之命,封為東宮太子。”

曲元穩住心神,壓著心底的狂喜,可還沒等他得意多久,就看見宋端將手裏的聖旨丟進了手邊的炭火中,燒了個幹凈。

曲元立刻奔上去,沒了穩重,忍著炭火的灼燒,將燒的殘破的聖旨撿了起來,“你真是不要命了!”

宋端一腳踹上了他的胸口,將他踹倒在地。

宋端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,勾唇一笑,而後蹲下身子猛地又將他懷裏的詔書拿了出來,又丟進了炭火了。

曲元看的紅了眼睛,奈何動彈不得。

他還沒出聲,宋端就先一步他開口,“你急什麽,還有第二份詔書呢,三子昭王,啊,後面的話你剛剛已經聽過一遍了。”

曲元不可置信,盯著他,聲音都在抖,“你......你竟然敢篡改聖旨。”

宋端無所謂的點點頭,“恩,對啊,本督就改了,你能如何?本督告訴你好了,趙貴妃若是心夠狠的話,這會子皇上已經死了,除了本督誰知道哪份是真是假?”

宋端站起身,很好心的繼續告訴他,“你就不用擔心昭王能不能趕回來了,他壓根就沒有去邊疆,你們就是傻啊。”

曲元說不出話來。

宋端喋喋不休,“對了,你滿意的不得了的那個女婿,狀元郎陳言之也是昭王的眼線呢,前幾個月皇上大刀闊斧的幾乎拔除了你的根基,那份名單就是你的女婿提供的,至於你疼愛的女兒,新帝登基之後,是個什麽下場你該清楚的。”

被休,淪為奴,陳言之若是個心善的,那她的境遇就會好上那麽一點 ,不受寵的主母,一輩子擡不起頭來。

可惜了,陳言之從來不是個心善的,他縱使念在幾個月的夫妻之情,不害她,但是也不會費盡心思的護著她。

曲裳沒人護著,他宋端可就要下手了。

還是毫不手軟的那種。

宋端招了招手,門外守著的劉晉就進來了,他對劉晉道:“好好看著曲大人,再派人將皇後娘娘一並請過來。”

趙世棕可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,自己的祖父生母總不會不管。

只要他進宮了,這謀逆的罪名就逃不掉了。

嘖嘖,這連套的好計謀可不是他想出來的,那都是趙雋寒想出來的。

很早之前他就說過,他不喜歡趙雋寒,可他更恨曲家。

宋端從抽屜裏拿出另一道聖旨,笑的惡劣極了,他交給劉晉,“去,把這玩意送到趙貴妃面前。”

他也沒想到,這皇帝還是個真心喜歡趙貴妃的。

知道自己快死之前,還給她留了條後路。

元帝的第二道詔書,就是在他死後,賜趙貴妃為太妃,新帝必須得視她為親母,趙貴妃若有不測,前一道聖旨便將作廢。

嘖嘖,冷血之人還餘有良心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明天肥章繼續。

隔壁幻言是不帶任何玻璃渣的甜文。

(⊙o⊙)哇我居然也有寫甜文的一天哈哈哈

明晚肥章繼續走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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